沃尔克被安置在畜棚,如此待遇令吕尚文感到愤怒,可更深的无奈终究取而代之,他知道这是这个社会的“常识”,绝非区区一介穿越者就能改变的,骑士的通情达理才应是罕有,所以那相遇足可以称为幸运。不过不幸紧随而至,当他发现自己身无分文的时候,那离别的洒脱成了如今的悔恨。
囊中羞涩,继续留在旅店令吕尚文心底不安,被这一种情绪驱赶,他领着沃尔克走到了街上。
这里正是悬岩城,如此想法在目睹城市街景的瞬间出现在脑海中。建立在悬崖上的城市,甚至可以说是悬挂在悬崖上的城市,岩石构造的粗犷建筑错落有致,分布于之字形下降的道路一侧,边沿处垂直的通道旁修筑着不少平台,往里走便是开凿于岩壁的石室。虽说姑且是有些许安全设施,对心脏的要求依旧不是一般的高。
行人所形成的氛围与此前见闻不同,更加粗糙厚重。这个世界人类体格较地球高大,两米上的身影比比皆是,本来自认为够得上中等规格的吕尚文被推挤到了小号的位置,现在,仰头说话已经成为一种可悲的习惯。
而高大在这一城市中与其他属性相结合极具视觉冲击:深色的皮肤,硬朗的肌肉线条,一举一动间充斥的力量感,令那些街道上的汉子与这城市一并像是诞生自岩石之中,以至于如果有人告知这是上帝一气呵成的石雕,他将对此深信不疑。
领略石质城市的风光却不是此时该做的事,当务之急还要数金钱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异世界仍是真理,一分钱能难倒英雄好汉,何况区区吕尚文。
那么一位穿越者能靠什么赚取金钱呢?果然是砌墙吧,和蓝色头发的智障女神一同,在静好的岁月里等候自爆魔法师以及抖m骑士的邂逅。可这倚靠天险的城池似乎不曾遭受魔王军干部的袭击,并没有提供什么城墙修缮工作。至于作为经济支柱的矿业,那一强度的工作可不是吕尚文所能胜任。脑力劳动大约不会有谁给予大字不识一个的异世人,毕竟中文尚未臻至宇宙通用语的境界,在愚蠢的异世界土著看来龙的传人就是文盲。
山穷水复疑无路,这时一家怪异的店铺内传出的喧哗拽住了吕尚文的耳朵。三分癫狂七分贪婪写满步入者的面孔,离开的脸庞上却往往是失意甚至绝望。危险的气息刺激神经,告诫着这绝不是良善者的好去处。
不过吕尚文心中另有一番计较,叮嘱沃尔克跟紧他后走了进去。汗臭味填斥于房间,数十名汉子挤在几张木桌前,目光死咬住两根被掷出的四棱柱短棒。随着短棒落地,呼吸声渐渐急促,在静止的一瞬变作欢呼或哀嚎。撕开理性的外衣后,袒露出的内在是如此丑恶,贪婪却又怠惰。
与吕尚文所预料的相一致,这是赌场,从人性的劣根里敛聚财富,只要一夜暴富与不劳而获的幻梦未死,它必然能够扎下深根,地球如此,异世亦然。
十赌九输,要开赌场赚钱自然不能让赌徒占了便宜,妄想捞一笔的往往搭上身家丢掉性命,脸黑脸白终归是一句调侃,负期望值嘲笑着自以为能获利的愚昧之徒。
然而吕尚文不同,幸运的加护令他有自信十连全中,当然赌场不可能坐视他大肆敛财,若行事过于高调,难保对方不会出千或者出手。因此,没有龙傲天系主角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战力决不能触碰底线。
大理石制成的柜台少见得刻着些许纹络,大开大阖倒也不违背这个城市的基调。柜台后的大汉一脸憨态,可双眼却带着精明,这一反差令他更难让人信任。不少赌徒正搡成一团兑换筹码,用钱币用物件皆而有之。吕尚文好容易挤到台前,将腰间撬下的祖母绿递了过去。
“啊啊,您这个成色一般,还这么小,换不了多少钱哟,您有个兽人奴隶吧,虽然还是幼崽,但也比这个值上不少。”那大汉眼中闪烁着难明的异芒,做出一幅为他着想的语调对吕尚文说道。
吕尚文自知外貌显眼,也不奇怪,答道:“不,这个就好。”大汉摇头晃脑,拙劣的演技浮夸得让人难以配合:“啊啊,请您再考虑一下吧,我这也是为您好啊,您现在想必经济上有些困难吧,那样的幼崽可不好对付哟,带在身边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个累赘,趁早脱手好些,不然病了死了,怕就买不起价了。”
吕尚文对他话语中隐含的歧视感到不满,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,语气也带了一分火气:“不,这样就好。”大汉似乎还有几分眼力,察觉到那流露的愠色,当下啊啊两声,将祖母绿收好,在柜台上拍了几块纽扣状的筹码。“谢谢。”吕尚文生硬地吐出这么一句,捡起筹码混入了嘈杂的人群中。
赌局大体分两类,一种是通过投掷侧面绘有图案的四棱柱短棒判定输赢,类似地球的骰子,另一类则类似扑克的卡牌游戏,有七种纹样,大致可以看出来自原始的元素哲学,就如同中国的阴阳五行以及西方世界的水火地风。想想卡牌把把抓出皇家同花顺什么的还是太过骇人,吕尚文走到了投棍的桌前。
一瞬间出现了某物滑过躯体的怪异感觉,可五感中并没有捕捉到这一感觉的源头。吕尚文姑且按下疑惑,模仿着赌徒们在荷官的注视下将筹码放在了扇形区块的某处。荷官的吆喝声中,短棒在空中不住画着圈,吕尚文暗自攥紧了拳头,幸运在细枝末节上从未让他失望,可总招致莫名其妙的问题,他此刻独怕这幸运同段誉的六脉神剑似的消极罢工。
押注同一处的赌徒们兴奋的欢呼令他放下了疑虑,无意中瞟向荷官的脸,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。吕尚文意识到这其中有蹊跷,但想不出自己会被针对的理由,沃尔克的经济价值显然不值得费如此周折。因此,再次下注时他刻意避开了之前的那些赌徒。
吕尚文所拥有的筹码渐渐累积,不少赌徒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,荷官也似乎投来了不善的视线。他稍稍犹豫,决定最后再赌一次便就此收手,为了不刺激神经,将筹码全押在了扇形外围。
惊呼声顿时响起,吕尚文细一琢磨心底连呼不妙。他先入为主地把大那头当做倍率低概率高的区域,这是一种视觉上造成的误会,毕竟不识字,主观臆测绑架了他的判断。此刻想来,赌得越细分支越多,所需的空间越大,自然得放在外围,不管是赌大小还是单双,两个选项构成了扇形的尖端再适合不过。
来不及也不允许他改变主意,短棒在空中飞旋后落定,激起的惊呼响彻整个赌场。“你出千了吧?”荷官冷冽的双眼令粗壮的外表更具威慑。吕尚文不禁牵着沃尔克后退了一小步,赔笑道:“不,不,那个,我那个,只是运气好而已。要不这一回就算了吧?”“运气好?”荷官冷笑一声:“下注十四次,没有一次失手,你运气还真是好。”“过奖,过奖。”吕尚文脸上仍堆着笑容,可心下凛然,对方在关注着他,不然也不会说出下注十四次这样的话语,他或许从一开始就被针对,这只不过是对方抓住了发难的时机。
荷官脸色阴沉,像是蓄积着雷云,声音不大却带着戾气迫近:“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话音刚落,数条大汉便隔开吕尚文身周的赌徒,将他包围起来。“认赢不认输吗?这就是你们开的赌场吗?赚钱的时候不吭一声,贴钱了就说出千,证据呢?谁还敢赢钱?”吕尚文攥紧沃尔克的手拼命喊叫了起来,将意义无差别地向四周传递。沃尔克也被这阵仗吓得藏在他身后,把脸埋在了衣服里。
大汉们试图捂住吕尚文的嘴巴,因他不顾形象亮出的牙齿稍稍退缩,荷官此时摇摇头,便老老实实地杵回原处,成了肉牢。
瘦高个的男人走到了荷官旁边,荷官赶忙撤出一步摆出敬意。他审视着吕尚文,锐利的目光并不好受,似要割裂肌肤,切开骨骼,直抵最为柔软的内在。漫长的体感时间令吕尚文辨不清这一过程到底持续了多久,那人开口的瞬间他不经长舒了一口气,即便这情形没有丝毫改善。“滚,这里不欢迎你。”这样的话语让吕尚文如蒙大赦,筹码也顾不上取,拉着沃尔克狂奔了出去。
在街巷的一处角落,吕尚文仰头看着那峰峦间露出的阴暗天色,心有余悸地叹息一声,不由得坐在了地上,沃尔克在一旁立着,神色仍存不安,因此他摸了摸那新长出一层毛发的小脑袋。
突然间,几道高大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,迅速包围了二人。吕尚文刚想说些什么脑后就中了一闷棒,剧痛还没来得及传来,便眼前一黑陷入昏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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